慢條斯理的風

今天搭公車碰到的事－老婆大人Ｊ的洋蔥文

(以下是老婆大人J寫的文章，讓人濕了眼眶)

如同往常時間，我跳上公車，趕著去搭捷運，

這樣就可以準時搭上公司的接駁車。

因為只搭一站，我站在靠近車門旁前排座位附近。

公車快要離站前，一個十三、四歲的男孩，從車子後頭

衝到我身旁，頭往前探，看著車窗外的站牌。

我讓了讓，沒有特別留意，

男孩先是探頭看了之後離開，回到我背後的座位。

這時公車開動，不到幾秒中，背後傳來老太太罵人聲。

她說著台語，爆烈的罵著，

「你幹什麼打我？！就痛ㄋㄟ！」

我回頭看，兩個相鄰的座位，

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阿嬤，手撫著臉，非常生氣。

一直罵著隔壁的…啊~是剛剛走到我身邊看外頭站牌的男孩。

男孩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，任阿嬤兇悍的罵著。

他抱著一把傘，身體有些蜷縮的往右靠，

盡量離坐在他左手邊罵人的阿嬤遠一些。

他怯怯的眼神，

看著因阿嬤罵人聲音回頭的眾人們。不知如何應對。

那個惶恐，好像知道自己做錯事，但又不知道怎麼辦，

也不知道如何平息阿嬤的怒火。

只能抱著傘，看著大家。

因為沒有看到實際發生了什麼事，

好像事情沒有擴大的趨勢，大家也就紛紛回頭不再特別關注。

只是，接下來兩分鐘的路程，還是聽到阿嬤斷斷續續的罵唸：

「為什麼打我！…叫你媽媽來！…」

先前回頭看那男孩，我直覺他應該是一個喜憨兒。

阿嬤這樣罵人，我心裡的OS是：

「阿嬤，那小孩應該不是故意的，

他可能比較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，

你要有愛心點，體諒他。」

阿嬤接著又罵：「肖ㄝ！」

實在不能忍受阿嬤這樣駡，明明小孩就乖乖的啊~~

不要傷害這樣的小孩的自尊！

我第二次回頭，猛然的接觸到一雙眼；

心，被衝撞，好心痛。

那是多麼純真的，多麼乾淨的，黑白分明的眼，

懦懦看著我，似乎以為我回頭看他，也可能是要責怪他。

轉頭看隔壁的阿嬤，似乎怒氣稍緩，

但一直撫著臉，又間歇的爆出一兩句話。

到底是發生什麼事？

阿嬤會這麼生氣，是不是真的很痛？

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前面幾站，

男孩可能不小心打到或撞到阿嬤很多次了？

很想出來說點什麼。

可是，猶豫了幾秒，終究沒說出口，

因為我畢竟完全沒有看到發生什麼事。

也怕如果在不清楚情況之下幫男孩說話，對阿嬤有點不公平。

畢竟阿嬷是老人家，也該好好呵護的。

再看男孩，他也看著我，白白淨淨的男孩，濃眉大眼，

短短的五分頭，穿著乾淨的白襯衫，

縮著身子抱著他的那把傘，似乎那是他唯一可依靠的支柱。

我猜想著：他會撞到(或打到)阿嬷，

會不會是因為他怕坐過站，所以每一站都站起來，

跑到窗邊去看站牌，然後車子不穩，回座位時就打到阿嬷？

他想要在哪站下車？我要不要去問他？

司機先生廣播著，「某某站到了。」

身體自然的就跟著人群往前走準備下車，

我再回頭想看一眼那個男孩，他已經不在座位上。

我心想，他是不是被阿嬤罵怕了？所以躲到其他地方？還是他也要下車了？

一下公車，我在車站尋找男孩的身影，但沒能找到…

「需要我幫忙嗎？」公車開走了，這句話，跳入我的腦中。

對啊！當時不論是男孩不對還是阿嬷沒耐心，

我應該可以說：「需要我幫忙嗎？」

我應該可以用這句話，讓男孩安心，讓他知道我想幫助他。

這句話，來不及說。

而那男孩的慌張無助的眼神，卻深深的印在我的心底…

心裡默默的祈禱：

希望男孩被好好的照顧，一生不要受太多的委屈，不要被太多的錯待。

希望在這個對於心智障礙者不怎麼友善、仍存著有點歧視的社會，

他能幸運的好好的被照顧著，幸福的過人生。

下一次，我會更快的，說出這句話。

「需要我幫忙嗎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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